close

﹝本故事內容角色故事純屬虛構,如有雷同,請按重新整理,還是不行的話,麻煩請按上一頁……﹞

 

193244197r911y2upybptb   


北門高中,下午五點四十分。

 

穿過教官室,順著輔導室方向前行,聽到勁舞社的音樂反覆在空氣中溢散。段考前的五月天,對我這種上課念書下了課還是念書的人來說,意外的沉悶。

偶爾偶爾,會在這個夕陽西下的時刻,不搭上回程的公車,緩緩的在校園裡踱步。所有人都走光之後,北中的操場,倘若坐在那個好位置的話,會有最棒的夕陽。

至於那裡是哪,卻是我的秘密了。

夕陽如畫,西沉入側視的福壽酒甕口中。

這裡是一所好學校,至少我在這裡度過近兩年的時光後,我是可以這麼覺得的。

沒有惱人的規矩,沒有吵雜的氣氛,紛紛擾擾是免不了,卻還是能稱之為寧靜,或許我挺愛這樣的氣氛。

不過我並不太了解喜歡和討厭是怎樣的感情就是了。

好多事情我不知道,對與錯,真相和假象。這世界有時候像是隔了一層面紗,隔簾的我連黑白都忐忑著。於是我讀書。

至少不管按誰的說法,不管有沒有那層面紗,讀書似乎一定是正確的。

 

伸了伸懶腰,筋骨略略舒暢後突然開始在意起剛剛有沒有走光?不過看來周圍的人也都已經跟著太陽回家了,於是我又把擔心丟到天外。拿起書包,我沿著原路走回。

司令台上,小花還懶洋洋的趴在上頭注視著橘色的晚霞;導師室裡,某位身材高窕的老師似乎還在奮鬥著;遠處舊福利社,似乎仍在翻新工程中,現在貴為北中最白的建築。

突然,淡淡的歌聲隨悠揚的樂音響起,像是樂團裡的大提琴,和諧卻又不失明顯。

而我一路走來卻一直忽略了那渾然天成的音樂?

我望向樂音傾瀉的源頭,按耐不住好奇,隨著音律爬上台階。

那是吉他社的社辦,以前小雨曾指給我看過,不過做為非部員,我連那座樓梯都不曾踏上過。

如果不是這歌聲太令我失控,再給我三年,我可能也不會踏上這裡。

一個男孩背對我坐在那裡,手上抱著一把白色吉他,愜意的撥弄著琴弦。

我並不想打擾他,他的歌聲像是蒲公英,那樣輕輕唱著就能遠颺,而我也擔心我會像是強風,稍一靠近就讓他被颳得無影無蹤。

但是我想我實在有點笨拙,在退出社辦的時候,我的腳不小心勾到門檻,狼狽地踉蹌了好一陣子。

當我回過神來,男孩卻已經停止了歌唱,仰著頭看我。

令我訝異的是,他的臉上既不是害羞,也不是疑惑,而是一種「啊呀,被抓到了」的表情。

「嗯……呃……嗨?」

我窘迫的笑了笑。天呀我實在不可理喻,我居然打招呼了!一聲不響的跑到人家背後摔倒,居然還跟他打招呼!

「嗯?妳好。」

把視線收回去後,他輕描淡寫得像一潭靜水,我的窘態彷彿不曾勾起他半絲漣漪。

他又撥弄起吉他,而我們之間除了音符卻什麼都沒有了。

我艱澀的發起話端:「這裡不是吉他社社辦嗎?平常應該是上鎖的吧?」

「我看起來不像社員嗎?」

他回答的模稜兩可,也根本沒回答到我的提問。

「……我是說為什麼你進得來?」

我無奈的說。而從容的他卻出乎意料的停下演奏,轉身過來調皮的半跪在木頭椅子上。

「喂,不說出去的話,我教妳吉他好不好?」

這就是,我和他的第一次相遇。

 

翌日,二年X班教室,上午九點五十五分。

「所以,妳就這樣變成他徒弟了?」小雨瞠大眼睛看著我。

「對,他硬是要求我叫他師父。」我無奈的撇撇嘴。

一想起犯腦殘的昨天我就禁不住想哭。

明明沒有想要學吉他,明明沒有想要一個莫名其妙的師傅,但是想到那樣的音樂,那樣的歌聲,還有他調皮看我的棕色眼睛,我卻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說了聲好。

我明明是個精明幹練的女孩子才對啊!

雖然我約定好了不說,不過他問了我是幾班之後,他卻主動說:「如果是小雨那孩子的話,倒是沒關係。」什麼嘛擺的一副大人的樣子,明明臉看起來比我還小,皮膚也比我還好,又是個娃娃臉……我在說什麼啊?

「嘿……他做這種事情啊……」小雨打量般的看著我。

「你認識他?啊對了你們是同一個社團嘛,那他是幾班的呀?叫什麼名字?」

「嗯?妳不是對男人沒興趣的嗎?哈?」

小雨的話讓我沉默下來。的確,我並不是一個整天忙著拓展人際關係的女生,也並沒有那麼想要一大堆朋友,甘於平凡安於平凡才是我這三年的目標。真要幹什麼,大學再來說吧。

「才不是那樣,只是不想要交男朋友而已。」

「唉,閎儒啊閎儒,你還是早點放棄吧。我們的冰山美人還是在冰河時期啊……」小雨趴在桌子上怪叫。聽到閎儒的名字,我翻了翻白眼。

「我聽到我的名字哦?在說我什麼?」

突然的,閎儒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,小雨嚇得跳了起來,亂擺的手直接擊中我的下巴。

「痛痛痛……」

「妳沒事吧?」

閎儒的臉湊近,用手指抬起我的下巴。看著那張不算醜的臉,還有那略帶溫柔的表情,我有點不知所措。

「……你幹嘛啦。」我推開他的手,切斷跟他的視線相交。

「看起來應該沒事,不過妳的臉有點紅,感冒嗎?」

「才沒有,我健康的很。」

「喂,阿儒,我的手也很痛你怎麼不來看看?」小雨可憐的晃晃她的手。「欣妤的下巴跟石頭一樣硬耶……等等,欣妤我是開玩笑的,不要把美工刀拿出來嘛……」

悻悻的把美工刀收回來鉛筆盒,閎儒卻拿起我的自動鉛筆。

「哇,真可愛的卡通圖案,葉欣妤妳果然發燒了?想不到你會用這麼可愛的東西啊……」

「你有什麼不滿嗎?」我瞪了他一眼。

「唔,有種崩壞的感覺,就像孫悟○不穿武鬥服穿洋裝一樣。」

「真不好意思我就是不適合像個女生一樣啊。麻煩把孫○空的『洋裝』還我。」這傢伙肯定是想找我吵架,不過下個禮拜就是期中考了,我從抽屜抽出數學講義,擺出一副不想理他的姿勢。

「什麼嘛,真是不可愛。」

「你要找可愛的東西的話請去找小雨,那女人從頭到腳都是粉紅色的,連腦袋裡也是。」

「謝謝誇獎。」小雨好像聽不懂我的損話,因為很喜歡粉紅色的關係率直的向我道謝。害我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。

「又不是只有粉紅色的東西才可愛……」閎儒似乎還想說些什麼,不過這時從教室外頭突然有人喊了聲,讓我的注意力都轉到那裡去。

「啊!找到了!徒弟。」

是那個男孩!仍是同樣的北中長褲,上身也仍是不合規定的穿著便服上衣,連笑容也仍是那樣。

他絲毫不害臊的跨進我們班教室,大喇喇的走到我們面前。小雨站了起來想跟她說話,他卻把手指放在唇上,示意小雨坐下。

他看了閎儒一眼,又看了我一眼,然後很該死的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。

「哎呀?我打擾情侶約會了嗎?」

「你瞎了嗎?哪隻眼睛這樣判斷的!」

我怒斥,而能言善道又外向大方的閎儒罕見的沒有開口。

「三隻眼睛都看到了呀。」

「你……!」我的臉好像熱烘烘的。

「為免造成誤會,順道一提,第三隻眼是心靈之眼。」

「……」

我對這傢伙沒轍,一看到他我的憤怒值馬上就會全滿。

「嘛,約定好的記得要來哦,我就不打擾兩位啦。」他深深的看了閎儒一眼,笑了一下,跟小雨打過招呼之後就走了出去。

不知道為什麼,明明滿腔怒火,但看著他的背影,我卻意外的有點期待起放學了。

 

「他看起來挺喜歡妳的呀。」

宇哲像章魚一樣在椅子攤著,一隻腳放在桌子上,另一隻腳則懸掛在另一隻椅子上不停的搖晃著。

「喜歡?你還是回去把你的心靈之眼洗乾淨吧。」我抱著吉他,生澀的在琴弦上壓著,指間傳來陣陣疼痛的感覺。

「不可能會看錯的,那可是我通過千年靜坐苦修而來的心靈之眼啊,入手難易度跟考上○府大學一樣高哦!」

「那入手難易度根本是零吧!這種東西虧你還真敢用啊……」

「……小欣的話還是一樣深深的拉扯我肉做的心啊!」

「這種徐○摩的老梗已經過時太久了。還有為什麼叫我小欣?!」

「哎?那,『型男魅力第十一條:永遠都有新一代美少女戰士,站在你仰望的角度』!」

「先不討論你抄襲『我可能不會○你』,這句話跟上一句話完全沒關係吧?」

「……」

「……」

「……小欣徒兒,別那麼長舌,會被討厭的哦,快練吉他!」

「……你剛才想不出要怎麼反駁我了對吧?」

他開始裝忙,假裝沒聽到我的質問,一如往常。這是我開始跟他學吉他的一個禮拜後,段考也已經結束了,於是我今天並不急著回家,而他也不像以前一樣很認真的教我彈奏。

鬆懈的氛圍。

「認真的,他看起來真的挺喜歡妳,妳怎麼不接受?」

像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一樣,他又仰著頭上下顛倒的看我。害我想起我失去冷靜的那個下午……被他拐來當徒弟的那個下午。

「喜不喜歡是你在說吧?更何況我對他沒有額外的感情。」

「哦?」

「倒是你,為什麼放學後老待在這裡?」我問出了我一直很想問的問題。

 

「呃……拐拐可愛的後輩?」他邪氣的笑了一下。不爭氣的是,我居然因為他這句話臉熱了起來,耳根都是燙的。

可愛什麼的……只有小雨會這樣說我。

「哈哈哈,妳臉也太紅了吧,開玩笑的啦。」他笑得好誇張,差點從椅子上的章魚變成地上的,他慌忙穩定了好一陣子才沒摔下去。

「哼。」

「啊呀,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呢。」

「哈?你說,我很有耐心的。」

「這就要從我的孫子小雄帶著哆啦○夢從我的桌子抽屜裡跑出來開始說了……」

「太長了!」

「咦!?妳不是很有耐心嗎?」

「這種沒營養的故事我才不會有!」

「向廣大的fans道歉!你知道哆啦○夢的故事感動了多少人嗎?!」

我卻沉默的看著他,直到他被我望的不好意思,掙扎了一下子後,才「哈」的吐了口氣,然後開始說那個故事。

 

Memory

那是個寧靜的下午,那時我一年級。

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,我因為期中考的壓力有點喘不過氣來。

國中跟高中差太多了,讓我覺得很害怕。老實說,我國中根本沒這麼認真讀過書卻反應不到成績上的時候。來到高中,我徹底被這個現實打矇了。

怎麼努力,都沒辦法,也沒人來諒解我的壓力,沒人來體會我的感受。

我明明應該,才是最難過的那一個吧?

於是我那天,沒有在放學後回家。一個人在校園裡閒晃。

北中很漂亮,我一直這樣覺得,無奈有太多事情讓人心煩掛念,停下來仔細看看的人並不多,連我自己也是。

而那天,難得拋開一切,只為了看風景。看到了很多平常沒看到的,也聽到很多平常沒聽到的。

比如她的歌聲和琴聲。

我自己是吉他社社員,對於那時吉他社社辦會傳來音樂感到相當訝異,於是我跑上來看。

夕陽中獨自彈奏吉他的少女──那是我這輩子見過,最美麗的景色。

那位學姐很美,美得令人訝異,總愛說一些我聽不懂的大道理,總會因為一些小事臉紅,也總愛用拳頭在我頭上猛砸。原本對吉他興趣缺缺的我,卻因為她,努力的練習著。

為了她會誇獎我,為了她聽到音樂時會展露的幸福笑容。

我依賴著她,深深的依賴著。她會靜靜的聽我的抱怨,像是一個溫柔的大姐姐一樣,只要不牽扯到吉他和音樂,她都很溫柔。

我就這樣,像是孩子一樣被她照顧了一個月。

然而,她是三年級。

我的期中考前,她就已經期末考了。

而期中考結束後的一個月,她就要畢業了。

高中畢業後,她就要到美國去了。也就是說,我們以後,不會再見面了。

 

 

「然後呢?」忍著顫抖,我問他。

好像,好像,實在好像,如果我說我是因為和他差不多的理由而來到這裡的話,會不會被他笑呢?想到這裡我的耳根又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。

「沒有了,沒有然後了,我跟她。」

他笑了笑,第一次,他臉上的表情不蘊含著輕鬆,還是一種深深的……「寂寞」。

我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,喉嚨卻像是當機,連個動作都做不出來。

「妳應該也已經熟悉吉他了吧?可以學第一首歌了呢。」他眨了眨眼,那一點寂寞又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把我手上的純白色吉他抱了過去,他溫柔的撫過琴弦。

「吉他中很簡單卻很好聽的一首歌。」

他清了清嗓子。

 

擁抱   / 五月天

 

脫下長日的假面  奔向夢幻的彊界

南瓜馬車的午夜  換上童話的玻璃鞋

讓我享受這感覺  我是孤傲的薔薇

讓我品嚐這滋味  紛亂世界的不了解

*昨天太近 明天太遠

默默聆聽那黑夜

晚風吻盡 荷花葉

任我醉倒在池邊

等你清楚看見我的美

月光曬乾眼淚

那一個人 愛我

將我的手 緊握

抱緊我 吻我

別走

隱藏自己的疲倦  表達自己的狼狽

放縱自己的狂野  找尋自己的明天
向你要求的誓言  就算是你的謊言
我需要愛的慰藉  就算那愛已如潮水

 

Repeat *

 

我在他華麗的歌聲中愣住,他收斂起的寂寞卻在這時展露無遺。而對象,很明顯是那位學姐。

明明是對著我唱歌,明明是看著我,但是,歌聲像是要傳遞到遙遠的伊人那方,眼神也不屬於我。

在他的歌聲和琴聲中,我,很難受。

 

《下》

 

從那天之後,宇哲就不曾再提那位學姐的事情。仍是那樣的跟我談天說笑,像是從來沒有過那滿載的寂寞一樣。

我們的教室在四樓,除了兩間三年級的教室以外,剩下的都是二年級。照理來說,這層樓和三樓是二年級學生的大本營,我卻從沒有在這兩層樓看到過宇哲,除了他主動來找我。

不,應該說,除了在吉他社社辦以外,我並不曾主動在這間學校的任何地方看過他。

平時他就像不走進我的生活一樣。

不,應該說,平時,就像我走不進他的生活一樣。

雙手支在下巴,我呆然的坐在座位上想著。直到背後傳來劇痛。

「妳終於想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嗎!?」

我拿起美工刀轉過身看著小雨。

「因為、因為欣妤妳都不理人家啊!人家才會從橡皮擦開始丟妳嘛……」小雨可憐兮兮的看著我。我無奈的嘆了口氣,小雨可憐模式全開的狀況下,就像是小時後的米漿油條兩隻小狗一樣,誰都無法忍心打罵啊……

然後我瞥見地上的橡皮擦、紙飛機、草莓,最後是一包粉紅色大鉛筆盒……都是小雨的。

「欣妤不要!不要射過來啊,美工刀會死人的!」

「放心吧,我會用刀背的。」

「妳直直射過來的話用刀背有什麼用啊!?」

我悻悻的把美工刀收回來。「幹嘛?」

「吶,你跟宇哲怎麼樣了?」

「什麼怎麼樣?吉他嗎?學得很好啊,他說我很有天份。」

宇哲說我一個禮拜就能從初學到能彈唱擁抱確實不錯,尤其我的練習時間只有在和他相處的那一個小時左右。

「……」小雨突然瞇著眼睛瞪我。

這是她貫用的質疑方式,瞇起眼睛,嘟嘴看著人,代表她對瞪視對象的話存有質疑。

可愛歸可愛但是她上課聽不懂的時候也會這樣啊,搞得老師常常以為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而一臉緊張。

不過此時她會這樣看我就表示我上一句話有問題。

「……欣妤,妳是在裝傻嗎?」

「啊?我吉他真的學的不賴啊!」

「我是說,『妳跟宇哲』怎麼樣了!」她故意加重力道。

搞了半天原來她又進入粉紅小雨模式了。這時候的她眼裡只會有情情愛愛啊、小說、連續劇,當然,浪漫限定。

我敲了她的腦袋:「我不是說過我不想要交男朋友嗎?」

「那只是妳的愛之魂還沒覺醒啦!愛情來了是連鹹蛋○人都擋不住的!」

「愛情是怪獸嗎?為什麼這樣比喻……」

「不要轉移話題!妳這樣對待愛情的態度會讓瓊○受傷的!」

「才怪,妳把愛情這樣比喻對她老人家才是一種傷害吧!」

「不要辯解!給人家坐好!」

啊啊麻煩死了粉紅小雨。不過為了平息她的憤怒我還是從原本的側坐變成直接把椅子轉過去。

「吶吶,你們有什麼進展?」

「什麼進展都沒有!他教吉他我學吉他這樣而已。」

「不可能吧!每天每天都在空無一人的吉他社社辦,孤男寡女的!」

「不好意思雖然我不知道妳到底想要我被他怎麼樣,但是我跟他一直都保持了一個小雨的距離。」

「哎呀那滿長的嘛。」

「仔細想想的話有點短,不好意思。」

「哎?!」小雨淚目。

「總之我跟他什麼都沒發生,也不會發生。」

「那如果宇哲跟妳告白呢?」

小雨一臉有趣的問。

『那、那是不可能的!』

雖然想要這樣子講,但是我的耳根還是瞬間紅了起來,只在心裡大聲的喊道。

即使是在心裡,我還是意外的結巴了。

如果他向我告白,如果他那樣的臉龐,那樣的表情向我說出……

「葉欣妤我喜歡妳。」

……這樣的話,我真的能把持住自己嗎?高中不想交男朋友這樣的話。

「請妳跟我交往吧!」

「我、我……」

我慌忙的想要回答,但是突然醒轉過來而瞠大眼睛,朝在我思考的時候亂補台詞的小雨揮了一拳。

「痛、痛痛痛……!欣妤妳幹嘛啦!」小雨捂著頭第二次淚目。我好像有點太大力了。

「誰叫妳亂講話!」

「因、因為,妳整個臉都紅了很可愛嘛!」

但是如果他真對我說了,我想我一定沒辦法拒絕吧?

等等,我到底在想什麼?

那傢伙喜歡的,是學姐。

漂亮、溫柔、吉他又是那麼的好。我個性刻薄,說話又冷又愛刺人,吉他也根本不行……

「欣妤,妳喜歡上宇哲了吧?」

我又再次睜大雙眼。

「喜歡的話,要快點行動喔。」

我真的喜歡他嗎?

「時間可沒剩多少了……」

會去思考這些問題的我,會不像自己一直發呆的我……

「那傢伙,已經快畢業了呢。」

轟的一聲,我的世界好像失去了聲音。

 

林宇哲,是三年級。

因為是自然組准畢業生,所以我不會在二年級的樓層看到他。

總是穿著便服,不穿榕園,也就沒有顏色能讓我分辨。

他第一次來我們班上,小雨想要開口叫學長,卻被他阻止。

我誤打誤撞進入吉他社社辦時,離段考還有一個禮拜,三年級已經結束期末考了。所以他很閒,所以他跑來吉他社社辦。

才會讓我聽到,那樣的天籟。

小雨說他已經考上了台北的學校,因為要參加暑訓,老家也在台北的他,畢業後就會搬到台北。

沒意外的話,不會回來了。

明明是上課時間,我卻跑出了教室。

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那樣的音樂調和了那樣的笑容,融進了我的心中。

即使略有察覺,我從來沒有著急過,因為他稚嫩的臉龐,還有我們這樣還能持續一年的認知。

結果,已經五月二十幾號了,根本就剩下不到半個月。

穿過販賣機,我衝上美術教室旁側的樓梯,氣喘吁吁的停在吉他社社辦門口。

那個男孩明明是上課時間,果然還是在這裡。

還是那個姿勢,像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一樣。

還是那樣的吊兒啷噹,還是那樣的抱著白色吉他,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曲子。

像是靜謐的櫻花,色彩那樣的溫柔。

「……為什麼,你不告訴我你是三年級?」

他的肩膀顫了一下,然後半側過臉來:「啊呀,徒兒妳來啦,怎麼不好好認真上……」

他沒有說完,因為他看到了我撲簌簌落下的淚水。

「……我沒有告訴過妳嗎?」

我用手胡亂抹著湧溢而出的淚,大力的搖了搖頭。

「我沒有隱瞞過啊……」

「你、你……嗚……沒說!」我開始語無倫次,像個慌亂的孩子。

「對不起是我不好。我確實沒有想讓妳知道。」

太欺負人了,於是我哭得更大聲。

突然,他輕輕的摟著我,拍著我的背。

「對不起,因為我……才是最怕別離的人。」

我真的放聲大哭了,明明喜歡的是學姐,為什麼還要抱我?

 

等我停止哭泣的時候,我輕輕的掙開了他,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來。

他也回到他的位子抱著吉他。

長長的沉默。

我的人生遇到他真的完全亂了套。因為他我開始學習我原先不感興趣的吉他,因為他我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麼容易面紅耳赤,因為他我發現從不浪費時間的我自己原來會放空,因為他,我人生第一次翹課。

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,宇哲開了口:「對不起。」

「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才對,是我失常了。」我試圖冷靜。

「不,我剛剛不應該隨便抱妳,被不喜歡的男生抱很難過吧……」

我無語。我應該要怎麼反駁他?我絕對不會說我其實覺得滿舒服的……

「不過,我只知道這樣安慰……那個學姐,每次我哭的時候,總是這樣子輕輕抱著我。」

「那是因為學長的樣子很像小孩子吧?」

「學長?」他看著我,又是那副令人難受的寂寞表情。「也是呢,我一年級確實挺矮的。」

不止這個吧,還有那感覺快比我漂亮了的娃娃臉。

「……學長,為什麼你總會在這裡呢?是因為那個學姐嗎?」我問出了一直很想問的問題。

「也許吧,但我是來找回一個東西的。」

「一個東西?」

「對,拜妳所賜,順利的找到了哦。」

我滿臉問號。

「小欣,妳可以再跟我學吉他嗎?不然我會有點寂寞的哦。說不定會因為這樣死掉呢……」

他沒有說出那個東西是什麼,但我覺得他會告訴我的,總有一天。

「哼,林宇哲,你以為你沒有把我的吉他教好我會讓你去死嗎?」

「啊呀,我好像撿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徒弟耶。」

「下地獄去後悔吧!」

「……很矛盾吧!」

於是那天,我翹掉了所有的課,被幫我掩護的小雨罵得狗血淋頭。

在吉他社社辦裡,彈了一天的吉他。

他說,他會教我最後一首歌才走。和弦很多,對我來說挺難,但是他很認真的教,我什麼話都沒說很認真的去學。

他的神情、他的手指,他的聲線、他的音樂,一切的一切我都好想這樣一輩子記下來,永遠都不要忘掉。

於是我把這種感情放進他教我的這首歌,他寫的歌。

有點哀傷卻又溫暖,有點虛幻卻又飽滿,很美、很美的歌。

只要我不忘記這首歌,我就會永遠記得他吧?

我甚至把他的吉他借回家,不停的練習,想要練到像他那樣,手指彈奏出的音符裡滿滿的都是情感。

即使手受傷我也沒有停下來,因為我只想要,在他畢業那天,對他演奏出,我最真實的情感。

 

但是上天啊,如果教完這首歌他就會離開,那可不可以讓這首歌永遠演奏下去?

 

果然還是不可能。

明天就是畢業的日子了,他說我已經彈的很好,明天畢業典禮結束後他會把歌詞教給我,然後,就結束了。

 

我來到吉他社社辦的樓梯下,雖然畢業典禮早上就結束了,但我們約的還是下午五點。

我刻意慢了一點才過來。將我自己編的歌詞一再的在腦裡運轉。

告白的歌詞。

我慢慢踏上階梯。難得的我今天很用心的整理了我的頭髮,其實我自己也知道自己長得不差,因為一年級都時候被不少三年級的學長煩的有點火大,才會下定決心高中不交男朋友來把蒼蠅攆掉。

進了吉他社社辦,林宇哲卻還沒到。

對了,一直以來,他總是在社辦裡等我的,每次我來的時候都會那樣溫柔的對我笑笑。

沒辦法了,本小姐就等等他吧。

五點二十分。

五點三十分。

五點五十分。

六點。

我站了起來,腳有點顫抖。

不會來了,我心想。他不會來了。已經走了吧?說過畢業後會馬上去台北的。

環顧了一下這間社辦,裡面滿滿都是和他的回憶。

雖然只有一個月,但我高中兩年的其他時間卻都像是虛度而已。

就在我的眼淚快要潰堤的時候,我看到了那把倚在牆上的吉他。

我慢慢的走了過去,打開吉他袋,裡面放著林宇哲的白色吉他,指板和琴弦之間夾了一張紙。

我顫抖著將它打開。

 

『對不起,我果然還是不擅長離別

小欣,謝謝妳讓我遇見妳,這段為妳彈吉他的日子我很開心

也謝謝妳讓我找回為喜歡的人彈吉他的那顆心。

這首為妳寫的歌,歌詞,可以幫我填嗎?

林宇哲』

 

那天,我的淚水沒有停過。

笨蛋,我早就填好了。

只是你走了,我要唱給誰聽?

 

足夠     詞:葉欣妤  曲:林宇哲

 

《前奏》

 

*從來從來不曾想過  夕陽下會有人彈奏

天籟一樣的歌喉  像是琉璃般通透

 

也許我 那一天就已經墜落

 

原來原來早已習慣  身邊有你的伴奏

忽然忽然你要離開  我發覺我的寂寞

 

那是我 這輩子最懷念的心痛*

 

《間奏》

 

謝謝你給的溫柔 我想我會牢記在心頭

不知道你的心中 到底可不可以有個我

 

Repeat *

 

謝謝你給的溫柔 我想我會牢記在心頭

不知道你的心中 到底可不可以有個我

 

但我愛你  就已足夠

 

 

林宇哲,你的旋律如此優雅如此溫柔,而我卻在此,獨自思念。

 

尾聲

 

一年後,高三的期末考結束了。

我硬是透過小雨得到了吉他社社辦的鑰匙。

一年沒來了,已經一年沒見到林宇哲了,那首歌的旋律我還記著,所以沒有把他忘掉。也努力的練習了吉他,等到我上了台北,我會好好的告訴他我彈的有多好的。

考上了和林哲宇同一間學校。想到這裡我嘴角稍微上揚。

不過最近很忙疏於練習,這樣可不行呢。一定要,好好想起那個心情。

於是我抱起白色吉他,開始唱起那首歌。

直到,後面傳來碰撞的聲響。

我回頭看了一下,是個可愛的一年級男生。

「那、那個,學姐為什麼會在這裡?社辦應該是鎖著的吧?」

我噗哧地笑了出來:

 

「喂,不說出去的話,我教你吉他怎麼樣?」

 

 

在北門高中的吉他社社辦裡,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,也許,有這樣的一個故事吧?一個會一直延續下去的故事。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吳陳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